【策瑜】梦中梦
(五)醒不来的梦
公瑾刚睡下,就隐约听到外面很多人在喧哗,嚷着:“快去请大夫,快去啊……”
公瑾恍恍惚惚地坐起来,只披了一件外衣就往外跑,拦着其中一人:“发生何事了?”
仆人急忙回道:“大公子中毒了,正等郎中来医治呢。”说完就跑走了。
公瑾一听慌了,急忙往伯符的屋子跑去,远远就看到灯火通明的屋子里,仆人来来回回地跑动着。
公瑾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,只见伯符虚弱的侧卧在塌上,时不时咳嗽两声,鲜红的血从唇角溢出。
“伯符……”公瑾上前抱住他,心中杂乱,怎么会中毒,是酒吗?可是,我也喝了呀……怎么会这样,明明我刚找到他……
想着,却见伯符唇边的鲜血越来越多,好像要流干似的。
郎中怎么还不来?公瑾想唤唤伯符的名字,一张口,却有鲜血从口中溢出,滴落在伯符白色的里衣上,格外刺眼。——“伯符……”
公瑾倏地从塌上坐起,眼中还带着明显的惊恐,呼吸急促。
这时,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:“周公子可是醒了,刚刚大公子还来寻呢。”
公瑾不觉松了口气,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大亮。
原来只是梦,幸好只是梦……
公瑾呼吸逐渐平稳,方想起昨日答应伯符要去折桃花酿酒,便起身洗漱换衣。
公瑾见伯符笑盈盈地在门口等他,一颗心才算是彻底稳下来。
伯符见公瑾出来,笑着向他伸手,公瑾搭上伯符的手,二人十指相扣。
伯符调笑道:“公瑾怎也会睡懒觉了?”
公瑾闻此不免又想起了那个梦,脸色有些苍白。
伯符见此关切道:“怎么了?可是身体不舒服?那我们不去了,休息一会儿。”
公瑾抿唇摇了摇头:“没事,昨日酒喝多了,睡过了,走吧。”
吴郡城外是一片桃花林,三月份,桃花开得正好,灼灼其华,有鸟鸣、溪流声,如鸣佩环。
公瑾在花树间穿梭,伸手折花,灼灼桃花也遮不住他的容貌,他竟生的比花还美。
“公瑾!”伯符唤道。
公瑾转身,看到伯符笑意盈盈地站在桃花树下,长身玉立,翩翩少年。
结果这位少年伸手就把桃花枝横插在了自己头上,笑道:“公瑾,我好看吗?”
公瑾忍俊不禁,刚想回答,却见伯符脸色一变,他还未来得及问怎么了,伯符向前一扑,将他抱入了怀里接着转了一圈。
噗呲——
利刃刺入人体的声音。
温热的液体落在公瑾肩头,隔着衣服都烫得人生疼:“……伯符?”
伯符一身鲜血倒在公瑾怀里,利箭从后方射入伯符心脏处,鲜血汹涌而出。公瑾想帮他止血,却又怕弄疼了他。
一时间天地寂寥,日月昏暗,他只能看到鲜红的血,听到一声声和着血腥味的“公瑾……”
阳春三月,阳光温暖,公瑾却感到浑身冰冷,指尖都在颤抖。
泪水落在血里,晕开了血迹,一时之间天旋地转,那一声声“公瑾”却越发的清晰。
塌上,公瑾睁开了眼睛,神情恍惚。他见伯符坐在床尾,一脸担忧地望着他。
公瑾猛然坐起身扑进了对方怀里,泪水湿了伯符的衣襟。
原来还是梦,幸好还是梦……
伯符任由公瑾抱着他,回抱住对方,声音轻柔:“怎么了?做噩梦了?没事的,我在。”
“是啊,做了好多噩梦……”
“那就不要想了,我们去摘桃花?”
“不!”公瑾有些在那场梦的阴影里走不出来,暂时不想去桃花林,忽然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强烈了:“我还有些不舒服,改天吧……”
“好,那我命人寻了把好琴,你去看看?”
“好。”应着,公瑾就要起身穿衣。
伯符看着公瑾苍白的脸色:“算了,我去拿过来,你休息一下。”
“不行!”伯符话还未落,公瑾条件反射似的突然道,“你,你让仆从拿来吧……好不好?”
伯符闻言一愣,而后点头:“好。”
片刻后,一仆从小心翼翼地拿了把琴过来,琴上盖着一块红布,伯符接过琴,拿到公瑾面前,示意他来揭开。
公瑾在掀开布的那一刻,睁大了眼睛,一把将琴丢了出去——只见本该是木质的琴体是人的腿骨和脊椎骨构成,外面裹了一层血红的皮,弦眼则是一节节指骨,缠着青筋,那块红布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血……
就在琴被丢出去的那一刻,眼前本笑盈盈的伯符瞬间倒地,像一个瓷器一般,碎成了肉块,却依旧对公瑾笑着:“怎么了公瑾,这琴不好吗?这可是我特意请人做的……”
“伯符……”怎么会这样……公瑾不住往床角缩去,紧紧地抱住自己。
这是梦这是梦……梦而已,只是梦,是梦!……醒过来,醒过来呀……只是梦而已……
那为什么,我醒不过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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